我市打响防诈反诈“人民战争”

兰溪市看守所民警进企业开展“反诈”知识宣传 胡肖飞 摄

义乌市上溪派出所民警进行“反诈”宣讲

互联网时代，你与诈骗的距离，也许就是你与手机的距离。

4月25日，从市公安局反诈中心了解到一组数据：去年，全市电信网络诈骗发案2万多起，造成损失8亿余元。

8亿余元是什么概念？2020年，我市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为50580元，换句话说，它相当于让1.58万余金华人一年收入化为泡影。

据统计，目前我市所有刑事案件中，电信网络诈骗案占到一半以上。

今年开年以来，我市电信网络诈骗控发案成效还不错，增幅远低于全省平均（增幅排名全省第九），但案值却有增长的趋势，如果照这样发展，损失额就有可能超过去年。

民生的痛点难点，就是工作的出发点和落脚点。在今年2月市七届人大六次会议上，实施全民防诈骗“走心”工程被列入市政府十大民生实事项目。之后，市人大常委会将打击治理电信网络诈骗违法犯罪工作专题询问作为今年首个重要监督议题，近期将召开专题询问，推进这项民生实事。

近期，市人大常委会兵分五路赴有关单位、部门和县（市、区）、基层社区开展专题调研，切实把情况摸清楚、把问题了解透、把建议谋划准，打一场“防诈反诈”的人民战争。

怎么治

重在预防，防比打重要

和其他犯罪不同，在电信网络诈骗中，诈骗窝点多藏匿境外。一旦被骗，如果款项已汇入对方账户，追回损失的难度就非常大。

以2020年为例，全市因电信网络诈骗而损失的8亿余元中，通过公安机关的努力，最终向被害人返还1.3亿元左右，占比约16%——这个数字已经相当不容易，背后倾注了警方大量精力和心血。

为什么难追回？目前，电信诈骗的网络服务器、犯罪嫌疑人所在地、被诈骗的赃款，大部分都在境外，偶尔有几个“新手”赃款不转往境外，受害人被骗的钱也会在到账后被迅速分解、多次转账、各地提现。而且，在电信网络诈骗中，诈骗分子还是“隐形”的。

在大家的一般理解中，打击电信网络应该是：被对方骗了钱，警方可以先查网络地址，再确定住址，然后上门抓人。实际上，诈骗分子的身份、住址、网络地址都是假的，连收钱的银行卡都是使用别人的信息开卡的，只有骗钱是真的。

以网络地址为例，公安机关确实有能力通过一个网络地址追踪到该地址的实际所在地，也可以通过技术追踪到一个人的实际住址，但问题是，诈骗分子不会用自己的真实地址上网，因为网络地址可以通过多层服务器进行隐藏，他可以先登录服务器A，A再登录B，B再登录C，最后联系你。

此外，服务器可以这样A+B+C……无限跳板，而大部分服务器又都设在国外，有可能周转多个国家层层设置，加上法律和政策不同，任何一个跨国环节的追查，都涉及繁琐程序，甚至让警方吃“闭门羹”。

最后，哪怕警方花费大量的人力物力，追查到原始服务器所在地，抓捕还会面临难题。公安部2019年12月就曾召开发布会通报，俗称“杀猪盘”的网络交友赌博（投资）类电信网络诈骗已大量向中缅边境缅北地区和东南亚转移。特别是缅北地区，形势更是错综复杂。

“打击，只是治理电信网络诈骗的最后一个环节，关键是要源头治理和加强群众的心理防范。”市公安局刑侦支队副支队长李权说，心防才是根本，只有群众内心真正树立起抵御诈骗的防护墙，才能杜绝此类案件，“但是心防也是最难的，因为我们的防范是为群众止损，但群众都有逐利心理，并且诈骗的手段千变万化，群众很难分辨。”

怎么防

环环相扣，“反诈”是系统工程

“现在想想都后怕，要不是在最后一刻及时报警，166万元公司款就没了！”提起上月的遭遇，武义一家公司的财务人员小陈心有余悸。

上月22日，临近中饭时间，小陈突然接到一个QQ好友申请，该好友昵称是公司老总的名字，头像也是老总的照片，小陈就通过了好友申请。

通过后，“老总”把小陈的QQ拉入一个QQ群聊，里面只有老总、小陈和另一个出纳。此时，“老总”询问小陈早上是否收到过货款，小陈回复说有客户早上付了一笔166万元的货款，于是“老总”吩咐小陈把166万元货款先退回，并给了一个退款账号，群里的“出纳”也催促小陈抓紧转账，可以去吃饭。

此时，小陈没有多想，也想快点去吃饭，就把166万元货款打了出去。转账后，小陈准备去吃饭，结果起身时发现，公司的出纳并不在岗位上。小陈觉得不对劲，于是打电话向公司老总核实，意识到上当受骗的小陈立即向公安机关报案。市反诈中心接报后立即调动紧急止付预案，依托联席会议成员单位常态化入驻优势，通过银行争分夺秒追踪资金，经过近两个小时的紧急接力，将166万元冻结。

这是我市新近发生的一起典型的电信网络诈骗案件。幸运的是，通过反诈中心启动紧急支付机制，166万元在最后关口被截停。

其实，在这最后两小时前，还有多道可以防范的环节和关口。有分析显示，一起电信网络诈骗案件至少要经过四大环节、15个工种。

这四大环节分别是信息获取、批发销售、实施诈骗、分赃销赃。在这四大环节上，又有钓鱼编辑、木马开发、盗库黑客、钓鱼零售商、域名贩子、个信批发商、银行卡贩子、电话卡贩子、身份证贩子、电话诈骗经理、短信群发代理、在线推广技师、财务会计师、ATM小马仔、分赃中间人等15个工种相互配合。

这些黑色链条上的环节虽然配合默契却又互不相识，给案件侦破造成一定难度——反过来说，一起诈骗案件的发生，也可以设置多道“关卡”进行防范，而这些“关卡”又涉及多个部门的管理职责，只靠公安部门的单打独斗是不够的，迫切需要协同配合，形成整治合力。

前几年，我市成立以市委政法委书记为组长的领导小组，市公安局开始建立反诈联席会议制度，邀请各大银行、通信运营商等单位参与。根据工作需求，市联席办成员单位目前已经增至43家。

怎么讲

入脑走心，防范宣讲要到位

市人大常委会分组调研时，有社区工作人员建议：要像宣传新冠肺炎疫情防控一样，宣传防范电信网络诈骗。

这种建议并非言过其实。电信网络诈骗，一是诈骗手法层出不穷，隐蔽性、迷惑性不断增强，群众防不胜防；二是涉及的群体多，几乎人人都是目标。因此，要实现全社会对其“免疫”，难度不小。

去年，公安部官方微博“@中国警方在线”曾发布最全典型网络诈骗手段，当时就有60种。而今年，这些诈骗手段又开始出现“疫苗接种预约”等新名目、新花样。

市公安局反诈中心梳理发现，目前五大类人群是电信网络诈骗的高发群体：针对企业主、村干部，诈骗分子冒充党政机关领导、乡镇街道领导诈骗；针对企业财务人员，诈骗分子冒充领导QQ诈骗；针对妇女、“宝妈”，诈骗分子利用兼职刷单和“杀猪盘”投资理财型、虚拟币、虚假平台投资理财型诈骗；针对外来务工人员，诈骗分子利用兼职刷单、网络贷款、淘宝购物退款、网络投资、赌博类诈骗；还有针对学生群体，诈骗分子以网络刷单、网络贷款、注销校园贷贷款等名义诈骗。

其中，有些案件尤为令人痛心：明明已经看到过“反诈”宣传，但最后还是被骗。例如，去年9月以来，冒充党政机关干部、乡镇（街道）领导诈骗企业主、村干部的案件多发，该类诈骗犯罪分子主要通过网络盗取领导头像或者用“不忘初心、牢记使命”等为头像，通过微信加好友，先嘘寒问暖，接着以自己亲戚或者朋友公司需要周转资金，但自己身为领导干部不方便转账为由让受害者帮忙代转的名义实施诈骗。此类诈骗市反诈中心已经多频次通过多种渠道进行宣传，但仍有不少人上当受骗。如永康一名村干部，收到了公安机关的预警信息，但没看，结果被骗了18万元；兰溪一名村干部已经看了预警信息，但遭遇冒充领导的诈骗时，还是不加核实便转了16.68万元。

为了确保反诈宣传入脑入心，今年，全民防诈骗“走心”工程中的一个重要项目就是建立147支宣讲团，明确要求各乡镇（街道）至少组建1支，开展“百支宣讲团，千名宣讲员，万场宣讲会”巡回宣讲活动，进机关、进企业、进学校、进村（居）全方位宣讲。

一个乡镇“反诈”样本

在义乌上溪，电信网络诈骗案件的发案数，从2018年的107起开始逐年下降。2019年降到69起，其中当年3月还实现零发案，2020年降到67起，今年一季度又比去年同期减少1起。

成效，并非一蹴而就。在发案数达到峰值的2018年，上溪派出所开始全力做好“反诈”文章，打响一场“反诈”全民战争。

一开始，这项工作落到了上溪派出所教导员王飞剑头上。辖区里移动公司、银行等单位经常要印广告传单，派出所出面说服他们把传单一分为二，一半印广告，一半印“反诈”提醒，民警无偿提供分发服务。从数万张传单开始，发起了第一波宣传攻势。

上溪的“反诈”宣传工作越做越细：辖区商户柜台上的扫码付款牌、银行网点的ATM插卡口、公共厕所里的蹲坑处、网吧电脑的鼠标垫等最容易吸引视线的位置，都贴上了“反诈”提醒。

随后，上溪派出所又开始谋划第二代“反诈”手段——社区民警分包宣传，要求走村入户，向群众面对面宣讲。所里把269宗地分给7名社区民警，为每人配备一辆电动自行车和一个小喇叭，要求民警每星期走5宗地，这就是“反诈”承包责任制。

诈骗手段不断翻新，有时群众难以识别，如何让群众牢牢记住？上溪派出所大胆创新第三代反诈行动——推出宣传口号和“反诈大使”，把派出所“反诈大使”俞骁的手机号码作为反诈热线公布在最显眼位置。

这一招立竿见影，眼下，俞晓的手机每天忙个不停，多则每天七八十个来电，少则每天十来个，一个个来电中，辖区群众的损失也在第一时间被拦了下来。

眼下，上溪正在推行第四代——“党建+单元+警务”作战体系，形成“党政支持、公安主导、民警代言、党员发力、单元承包、全面参与”的反诈体系。

这套体系由镇街、派出所、各部门、村居相关负责人、党员等人组成，通过成立三级单元治理体系指挥部，建立三级架构工作塔群，细分到村、楼栋、店面，甚至车间生产线。“反诈”责任人也从民警拓展至企业主、村居党员、学校校长、社区矫正人员等等，“包租婆”、快递员等社会力量都成了“反诈”宣传员。

比如针对很容易中招的大学生群体，去年上半年疫情期间，大学普遍开学较迟，上溪镇组织成立了大学生防范通信网络诈骗志愿者联盟，专攻“反诈”宣传，辖区内47名大学生自愿加入其中——让容易受骗群体自己来宣传“反诈”，效果显而易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