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溪市】游埠:一个有灵魂的古镇

隔着1000多年的时光,迎着新春的暖阳,在心里轻轻地说:“游埠,我来了,游埠溪我又来了。”

我的老家湖镇与游埠古镇隔江而望,都处在钱塘江中上游衢江畔。

那时的衢江边,分布着大小30多个码头,一两个码头就能聚集起客商与渔民,形成村落。几个村落相连,便成了店铺林立的城镇。直到今天,小南海镇、湖镇镇、洋埠镇、游埠镇等名字,都清晰地带着傍水而居、因水而兴的痕迹。

小时候就听大人说,衢江对岸有个叫游埠的地方,但一直没去过。参加工作后,凑巧我的班长是游埠人,经常听他讲游埠的故事,有大樟树、有许多桥,还有早茶等等。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认识游埠,并走进了游埠。

游埠镇,位于兰溪西南郊,距城区18公里。走进古镇,时光仿佛都慢了一个节拍。

以出土文物及古遗址为依据,东晋太傅胡凤选择在游埠这一带定居下来,到了晚年,他以舍宅为寺,就成了一个和安寺,遗址在今天的游埠寺基村。本地唐代文献资料显示,在唐朝中期的时候,和安乡附近区域存在一个“游湖”的地名(或者是湖泊)。到了明代,兰溪人章枫山编撰第一部兰溪县志《正德兰溪县志》,书中记载了“游渡”这个地名,并说兰溪与龙游交界地是“游渡”。明朝万历年间,“游埠市”出现在地方志记载中。当然,游埠市并不是一个行政区划单位,而是一个集市。“游埠镇”这个名称,最早出现在民国时期。

一条溪流从建德天池山而来,横贯游埠镇内,经上孟塘、下俞、游埠至裘家入衢江,因而得名“游埠溪”。游埠溪,悠悠地伴着古镇,一起在时光里慢慢地摇,孕育多彩的沿岸文化遗产,持续滋养着乡村、城镇和百姓。

暖阳里,我行走于游埠溪边的青石板上,古桥、石阶、花灯、牌坊……跃入眼帘,望着游埠溪,清澈见底,岸边修建的栏杆、休闲景观设施与沿岸景观绿化相得益彰。

游埠溪,溪水清清得益于一场治水大会战,河道清淤,水系连通,河道沿岸景观建设,盘活了游埠古镇古溪,使游埠溪“颜值”有了质的提升。

这里是深厚历史积淀的千年古渡,也是兰溪20座古渡中规模较大的渡口之一,洋港古渡位于衢江左岸游埠镇洋港村境内,是衢江兰溪段最后一座结束历史使命的渡口。

千年前贯休从这里出发,云游四方,成就一代罗汉画鼻祖;300年前李渔也从这里坐船,几度沉浮,成为“东方莎士比亚”。

我想这些故人,肯定没有想到,曾经出发的地方——游埠洋港,今非昔比。

这里的早茶源于它近千年的码头文化。自东晋游埠成为码头开始,店铺林立,舟楫往来,商贾云集。因与钱江水系相连,素有“钱江上游第一埠”的美誉,是水陆码头和物资集散地,而成为商埠重镇,也因此与桐乡乌镇、湖州南浔、义乌佛堂并称“浙江四大千年古镇”。

不疾不徐,游埠正在以她独有的速度在发展。

喝茶的习俗,延续了千百年。以前喝茶的是商人,现在都是当地农民,特别是一些老年人,早早醒来了就过来喝茶,顺便点一些茶点当早餐,喝到早上六七点就去田里做事。没事的就晚一点过来,几个老朋友围坐一桌,各自点些茶点,一起聊聊天,半天时间就一晃而过了。

这座在时光中穿越千年的古镇,依旧保留着自己的步调和节奏,不急不躁,细水长流。游埠镇全面提标、全域提质,蕴变化于“不变”,于润物无声中释放、融合、激活。将游埠打造成一个慢生活的代表地。

游埠小镇展现出的底蕴和内涵,如今正由古镇向着乡村辐射和延伸:洋港村的红色女民兵、潦溪桥村的传统古村落,还有范仲淹后裔聚居的范院坞村……

陌生的游人,与一座古镇之间疏离感的消除,有时只需要一家特色的小店,一碗落胃的豆浆,一个善意的微笑。

看看游埠溪上的五座桥,就知道游埠过去水路有多兴。沿着游埠溪,建于明清时期的“太平桥”“永安桥”“永济桥”“永福桥”“潦溪桥”依次排开,姿态各异的五座古桥,总称“五马归槽”,堪称一绝。

“永福桥,据说是25岁守寡的夏氏用结蒲鞋、打草鞋的一生积蓄兴建;太平桥,据传朱元璋小时候讨饭时在这里躺过,身体成‘天’‘子’二字,其寓意吉祥;潦溪桥也叫摇车桥,是章氏祖先靠纺纱织布攒钱,为便利儿孙读书上学造起的……”古桥的前世今生,都会在老茶客的嘴里娓娓道来。

我站在永安桥上俯瞰古镇风景,而我也成了桥上的风景!

千年的游埠,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故事!如今当年多少鲜活的故事都在过往随风消散。

游埠是一个有故事的地方,是一个有灵魂的古镇。

传统文化活动盛名,文物古迹颇多。龙灯、花灯、舞狮等村村都有,宗祠、庙宇、牌坊、鼓楼等多数保存完好。

游埠有深厚的历史文化底蕴,在商贾云集的同时,也是名人辈出。

游埠是郎静山的故乡。某一天,一个叫卜宗元的人坐到了游埠的茶摊上。这一坐就被游埠吸引了,被郎静山吸引了。他投资打造了“郎静山摄影公社”,建起郎静山纪念馆,并把自己在世界各地收藏的2200多台古董相机中的300多台拿出来,建起了古董相机主题馆。

唐代僧人贯休出生在游埠,在唐大中七年(853)到和安寺出家。一生苦节厉行,云游各地。他的一生,能诗善书,又擅绘画,尤其是所画罗汉,更是状貌古野,绝俗超群,在中国绘画史上,有着很高的声誉。

贯休自言“青山万里竟不足”,却常常回家乡。中年的时候,在瀫水乡的石壁山建了一座石壁寺。

老街不远处,便是贯休祖庭。我走进祖庭,聆听他的故事,为贯休日读经书千字,过目不忘而惊叹。明代文学家胡震亨评价贯休诗:“奇思奇句,一似从天坠得;无奈发村,忽作怒骂,令人不堪受”。

唐诗是中国诗歌史上的巅峰,而贯休在其中确实也是一座高峰。历史上到石壁寺(柴步即柴埠,柴步寺就是石壁寺)怀古的人比较多,都是为了纪念贯休,同时也留下许多诗篇。晚唐诗人杜荀鹤有《登石壁禅师水阁有作》,留下“有山有水堪吟处,无雨无风见景时”的句子。

在众多的行吟者中,南宋诗人杨万里无疑是最亮眼的外地诗客之一。他对石壁寺也情有独钟,作《舟过柴步寺》(节选)一诗:“野寺隔疏樾,远舟见深殿。独径通绝崖,长萦度微线……朝来经云根,尘思起清羡……俯仰二十年,今老怀昔健”。

现寺不在了,石壁还在。当年石壁寺面对衢江,江上船只往来,落日时分,斜阳照到寺墙上,折射出人生的静寂与苍凉。

转自《金华日报》2023年1月31日 A7版,徐益丰